【往期回读】
有客南方来 我的初中 石碌
带父母进城 赵一锅 我是老前辈
丁师傅
江都 陈锡瑾
陈锡瑾先生:1937年生,丁中1955届校友。著名儿童文学作家,江苏省作协会员。有六百余篇(首)故事、童话、寓言、儿歌、散文、连环画脚本等发表在《小朋友》《少年报》《新民晚报》《看图说话》《中国儿童报》《中国儿童画报》等多家省级以上刊物,著有《一串红灯笼》等。
丁师傅的热情服务,赢得了极好的声誉,因而附近三四里方圆内,七八个村庄的村民们都请他上门理发。他事先作了细致的安排,今天这个村,明天那个村,轮流转,一般一个月轮到一次,非常准时,从来不会误事的。记得小时候,前面的丁庄有个理发师,三十岁左右。他原在上海学徒,满师后,又在那儿做了十多年。他的理发技术好,服务又非常周到,是一位出色的大师傅,很受顾客的欢迎。1962年政府搞下放运动,他就带头积极响应号召,回到乡下当了一名农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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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农闲时,他不愿意把技术荒废掉,就重操旧业。这儿是圩田地区,位置十分偏僻,交通很不方便,上街理发要跑很远的路。于是,丁师傅就拎起一个手提木匣子,里面装着理发工具,走村串户,上门服务,人称流动理发店。由于他技术好,收费低,成人一角,小孩半价,只收五分钱,因而群众见了,都笑脸相迎,生意十分红火。丁师傅刚一进李大爷家,打开木匣子,就忙乎起来。先给娃娃剪,他将白布围子往娃娃脖子上一系,让娃娃坐在凳子上。丁师傅呢,手腕灵活,动作麻利,夹刨推,剃刀光,仅半个小时,就把三个娃娃打发了。小的和尚头,二的高平顶,大的就留个小分头。末了,还给每个娃娃脸上涂了点雪花膏,香喷喷的,三个小家伙就像花喜鹊一样,扑扑腾腾飞了出去,替他做广告去了。娃娃的头好剪,大人的头剪起来就比较麻烦,先用夹刨推,后用剪刀修,再用剃刀光。完了,还要洗头,刮胡子,肥皂涂,毛巾焐,焐一次,刮一次,要连续三四次,才算刮完。再剪鼻毛,掏耳朵,有的人有倒睫毛,还得用小摄子一根一根地拨,丝毫马虎不得。最后还要磨头,捏肩,捶背。李大爷眯着眼笑道:哟,真舒服呀!经过这么一番操作过程,就得花半个多小时。俗话说,整容生春。瞧,李大爷一下子年轻了许多,真像个小伙子了。娃娃出门一喳呼,其它人家就纷纷上门来“挂号”。接着,丁师傅又挨家挨户忙个不停。早上进村,一直忙到点灯,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休息。尽管忙得很辛苦,但望着花花绿绿的钞票,心里还是蛮高兴的。灯下三杯老酒下肚,浑身说不出的舒坦,往床上一躺,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。丁师傅的热情服务,赢得了极好的声誉,因而附近三四里方圆内,七八个村庄的村民们都请他上门理发。他事先作了细致的安排,今天这个村,明天那个村,轮流转,一般一个月轮到一次,非常准时,从来不会误事的。
人的一生,有喜有悲。生是喜,死是悲,谁也违背不了这个生命的规律。理发这一职业,就与人的生命规律紧密关联。婴儿满月时,要剃胎毛,就要请理发师上门服务。这是一件大喜事,师傅为婴儿剃了胎毛,主人要送他一个红包,还要请他喝满月酒,当贵宾,坐首席。彭庄的杨大爷已经八十八岁高龄,过去都是丁师傅为他理发。因为患了肺癌,卧床不起,瘦弱不堪。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,临终前,杨大爷突然回光返照,来了精神,他吩咐家人,快去请丁师傅为他理发。那天,杨爷竟然能坐到椅子上。丁师傅忙替他理了发,刮了胡子,临了,还在他的面部抹了少许红脂胭,让他清清爽爽,风风光光的。最后,杨大爷还亲手递给丁师傅一个红包。丁师傅不肯收,老人说:快拿着,你替我整容,把我打扮得清清爽爽的,你若不收,我怎么好意思走呀?大伙儿听了无不为之动容。